钟瑞一觉醒来,想到檐下井旁、菊丛石丘之地去找,可回神一想,我是读什么书的人?怎么竟信了这无稽梦语?这便是道心不坚了。这样转念自责,灵台顿时清明起来,立刻捉起书本,专心念诵,目不斜视,不多时便将老狐托梦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殊不料三日之后,井阑旁隙地之上果真暴开了百数十朵巴掌大的黄菊。此时已届深冬,旁处菊英多已焦萎于萼上——即便也有冬日盛开之菊,绽放也罢、枯萎也罢,不问凋落与否,起码总得些时日,才见终始。独独钟瑞窗前有这稀罕的花景,就不止一处可怪了。
此菊旋开旋谢,其间不过片时,且不断有新苞涌出,转瞬间又已取代前花繁盛,睹之真有目不暇给之感。在钟瑞看来,这已经不是花开花谢而已——试想彼夜之梦,这里面一定有些个征应才说得通。果然,窥园片刻之后,钟瑞再也不能按捺,便依老狐梦中吩咐,到菊丛底下探手一摸,果然有一丘拳头大小的石块堆积。石头本是极为坚硬之物,钟瑞这么一手探下去,却摸着了极柔、极软的东西,那东西却像是个活物,翻来将钟瑞的手掌一包,吓得他往后蹦了三尺远。低头一看,手上缠了好大一张毛皮,其色赤红如血,长七尺、广五尺,形状不方不圆,边沿略显参差——赫然是一裁又轻又软的好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