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作家,”——A君很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请您看看会标,咱们是在开经济学研讨会。提醒您,话题还是回到经济学范围来的好。”
我说他很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是指他的用词。比如他说“请您”“提醒您”“还是”怎样怎样“的好”。但他的口吻是不客气的。相当不客气的。他脸上呈现着轻蔑的冷笑。他的双眼微眯着,朝我投射过来两束反击性的目光。那似乎是一种以目光传达出的,不得已而为之的,尽量隐敛起锋芒的反击。甚至,只不过意味着是一种警告。那意思是——我不在意你的攻击,真的不在意。大家也都在默默包涵你的浅薄。但你的确该收场了。这儿谁都不比你傻,谁的智商都不比你低。冲动可笑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我冷冷地反问:“难道我不是在谈经济?”他说:“你别问我。问问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突然停了摄像机?”他朝电视台的三个人翘了翘下巴。我转脸看他们,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沉着脸在收箱。我偏不识趣儿地问:“你们认为我刚才的发言超出了经济命题吗?”他们中的一个头也不抬地说:“我们录了也没法儿播的,就干脆不录。”我又问主持会议的人:“那么,您也认为,我已经扭转话题了?”主持会议的人严肃地说:“你何必呢?你清楚的,我们召集的,是一次纯经济现象的研讨会。更具体地说,是消费现象研讨会。你何必偏往政治方面借题发挥呢。”我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主持会议的人质问:“你说清楚,我怎么往政治方面借题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