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华笑着站起来道:“这样子说,我倒不能不弹了,总算我中了你的劝将不如激将法吧。”于是缓缓地走到钢琴边坐将下来,又回头对周秀峰笑道:“可不要笑话啊。”于是叮叮咚咚将琴按起来。周秀峰对于音乐,本来是个门外汉,现在更是让那茶杯上的香气陶醉了。黄丽华弹的什么曲子,他却一点也没有理会。黄丽华将一段曲子弹完了,回头笑问道:“怎么样?”周秀峰这才醒悟了,连鼓着一阵掌道:“好极了,好极了,能不能再弹一个进行曲?”黄丽华笑道:“这就是进行曲啊,一个大教授,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就不信了。”周秀峰笑道:“我被音乐陶醉了,陶醉得忘其所以了。”黄丽华笑着站起来道:“你不愧是一个诗人啊,说出话来,都带上诗意哩,刚才说的这两句话,若是一行一句写着,加上新式标点,岂不是一首好诗的起句吗?”周秀峰笑道:“幸而这里没有诗人在座,若是有诗人在座,岂不要说我们挖苦得太厉害了。”黄丽华自己很高兴,觉得周秀峰今天也是很高兴,无论说什么话,都会感到有趣,于是又撇下了钢琴不按,两人坐着来清谈,越谈越有趣,一直谈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周秀峰方才起身回去。
在他到家之时,进了屋子,只觉一阵凉风扑面,原来是邻南院的两扇窗户不曾关住。走到窗户前,伸头向外一看,只见楼下那三间屋子,还是灯火辉煌的,这不由得使他想起了今天下午将玉子引到那里去的一段事。楼下那蔡老夫妇两个,向来是早起早歇的,晚上决不会点着长时间的煤油灯。现在到了这般时候,灯还亮着,想必因为玉子在这里谈到夜深,还没有灭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