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回过头来讲述岳南先生在其作品中,没有向读者作详细描述的祭祀坑与南城墙的关系及其发现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曾为整理三星堆遗址内86T1415探方出土的遗物住在三星堆工作站,期间我与陈德安到周围踏勘,在距三星堆以南约五百米处,突然发现了一条近东西走向的土埂,这条土埂隐露地面成一线与东、西城墙相对应,当时我们想这会不会是南城墙呢?当陈德安从农民那里借来锄头,在土层中挖出一些三星堆文化的陶片并证明土埂是人工堆筑物时,我俩禁不住欢呼起来——南城墙终于找到了。我临时用纸包好陶片,并写上发现经过,存入三星堆工作站。如此一来,对这座古老都邑的认识就变了,三星堆有可能不是南城墙,而是处在城内中轴线上偏南的祭坛,难怪其周围会有许多个祭祀坑呢!这一发现使整个考古界对三星堆古蜀都邑的布局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最后还有一点也许并不算题外之话。从1986年起三星堆逐渐成为学术热点,各种学术观点的交锋在所难免,呈现出一派百花齐放的大好春光,这在岳南先生的《天赐王国》中都已有精彩的描述,有的还加以中肯平和的评论,这当是本书的又一亮点。不过我以为学术问题不存在终极结论,至少三星堆的问题离弄清楚还早着呢,绝不存在什么“总裁判”和“盖棺定论”,也绝不会有哪个学者会如此自封的。我和许多同行一直认为:以三星堆遗址为代表的古蜀文明构成长江上游的“古蜀文化区”,它是中华古代文明多元一体的有机构成部分,有着独树一帜的文化特征,特别是以礼仪与制度方面的差异最明显,所以这样的文化体系是不能硬套中原地区或其他什么地区的文明程式来简单类比的。关于古蜀文明尤其缺乏文献记载,新材料需要新探索,学术见解相左是难免的,对于貌似谬论的见解,只要是“持之有据,言之成理”,最好还是先把人家的见解弄清楚,再平心讨论为宜,因为是非尚难论断,人人都应有话语权,真理也许就在不起眼的人的手中。当然学术有专攻,大家都有权评论,却恐难以越庖代厨,学术问题还是让学术界去继续辩证为宜。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发表观点的权利”,愿我们大家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