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何人自诩他的家世久远时,显然,不仅时间的悠久与祖先的众多,而且他们的财富与声望,这些都是他虚荣心的对象,都被设想为因为与他有关而予以他一种光辉的反映。他首先对这些对象加以考虑,并且得到一种愉悦的感受;经过亲、子关系返回到自身时的他,凭借印象间和观念间的双重关系,就产生了骄傲情感,继而变得得意扬扬。既然骄傲情感依赖于这些关系,因此任何一种增强关系的事物,也必定增强那种情感;而任何削减那些关系的事物,也必定减弱那种情感。然而所有权的同一,的确增强了因血统与亲属而形成的观念关系,使想象更为顺利地从一代转移到另一代,从最早的祖先转移到其后代,这些后代既是最早祖先的继承人,又是其子孙。那个印象凭借此种顺利的推移,于是较为完整地传递下去,较大程度的骄傲与虚荣心就由此而刺激起来。
财富与尊荣倘若从男性家族一脉相传下来,从未经过任何女性的承继,情况亦是如此。人性有一种性质(往后我们将对它进行考察),即:想象转向所有重要的、重大的事物的过程是自然的;在想象之前呈现出一大一小两个对象时,想象通常是转向后者,而舍弃前者。在婚姻关系内,男性由于与女性相比更占优势,因此首先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丈夫;无论我们直接想到他,还是通过与他有关的事物而考虑他,思维总是尤其喜欢停留在他身上,并很快地想到他,而对于他的配偶则恰恰相反。我们能轻而易举地看到,这种特性必定使子女对父亲的关系得到加强,而使子女对母亲的关系减弱。既然由于所有关系全具有从一个观念转到另一个观念的倾向,因此任何增强这种倾向的事物,亦都增强那种关系;既然我们从子女观念转到父亲观念的倾向与从子女观念转到母亲观念的倾向相比,前者更为强烈,因此我们应该将前一种关系看作比较密切而且比较重要的。子女们之所以通常用他们父亲的姓,并且他们的出身高低也根据他们父亲的家世而定,其原因即在于此。纵然母亲与父亲相比拥有更高的气魄与才智(这是经常可以见到的),即使有这种特殊情况,但通则依然占有优势(依照前述的学说)。不仅如此,并且当任意一种优越性抵达如此高的程度,或者当所有理由都具有那样一种效果,以致宁可让子女代表母亲的家庭,而不代表父亲的家庭,此时通则依然具有如此大的效力,以致削弱了那种关系,并且中断了祖先世系。此时,正如那种转移过程是根据通则进行,由父及子、兄弟相承时那样,想象并非畅通无阻地遵循这些祖先推移,也无法那么快地将祖先的尊荣与声望转移到同一名称与同一家族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