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胱、胆囊和肾脏有一个共同的不幸特征,那就是容易形成结石。结石是钙和盐变成的硬球。数百年来,结石对人们造成的困扰之深,现在几乎无法想象。因为它们很难被处理,所以它们会长到极大,受害者才能最终拿定主意接受手术(并承受手术极高的风险)。这是一个可怕的过程:一次让人痛不欲生的经历,结合了无与伦比的疼痛、危险和尊严的丧失。施术的医生先通过注射鸦片和曼陀罗的法子,尽可能地让患者镇定下来,然后便将他面朝上放在桌上,双腿举过头顶,膝盖绑在胸口,双臂绑在桌上。通常,在医生寻找结石期间,需要四名壮汉按住患者。毫不奇怪,施术的医生单以速度出名,质量怎样倒是无伤大雅了。
历史上最著名的碎石术[18],大概要算1658年日记作家塞缪尔·佩皮斯(Samuel Pepys)25岁时经历的那一场。这是在佩皮斯开始写日记的两年之前,所以我们没有关于这段经历的第一手记叙,但此后他频繁而又栩栩如生地提及此事(包括他动手写下的第一篇日记),而且但凡想到要再经历类似事件都把他吓得要死——这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
原因不难看出。佩皮斯的结石足有网球大小(尽管是一颗17世纪的网球,略小于现代网球。不过,任何人要是长出了这么大的结石,都会觉得这种区别无关紧要)。四名壮汉牢牢地按着佩皮斯,外科医生托马斯·霍利尔(Thomas Hollyer)从他的阴茎上面,朝着膀胱插入一种叫作“朝圣路”(itinerarium)的装置,将结石固定住。然后,霍利尔拿起一把手术刀,迅速而巧妙(并痛得吓人)地在会阴部位(阴囊和肛门之间)切开了一道3英寸长的口子。他将开口向后剥开,轻轻地切入暴露在外、颤抖着的膀胱,将一对鸭嘴钳穿过开口,钳住石头并将其取出。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只用了50秒,但佩皮斯为此卧床了好几个星期,并留下了终身的心理创伤。[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