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斯朵夫听了对奥里维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明儿是五月一日。”爱麦虞限补上一句,沉闷的脸上有了光辉。
“这是他的故事,”奥里维说。——“喂,你明儿来讲给我听。”
“胡说八道!”克利斯朵夫说。
第二天,克利斯朵夫来接奥里维到城里去散步。奥里维病已经完全好了,但老是异乎寻常的困倦。他不想出去,心里有点隐隐约约的恐惧,又不喜欢跟群众混在一起。他的心和精神是勇敢的,肉体却是娇弱的:怕喧闹,骚乱,和一切暴烈的行动。他明知自己生来要做强暴的牺牲品,不能够也不愿意自卫:因为他受不了教人家受罪,正如受不了自己受罪一样。凡是虚弱的人总比旁人更怕肉体的痛苦,因为更熟悉这种痛苦;而他们的幻想还要把它特别加强。奥里维想到自己的精神不怕吃苦而肉体偏偏这样的怯弱,觉得很惭愧,竭力想加以压制。但那天早上,他不愿意跟任何人接触,只想整天躲在家里。克利斯朵夫埋怨他,取笑他,不顾一切的要他出去振作一下:他已经有十天功夫没上街换换空气了。奥里维只做不听见,克利斯朵夫便说:“好吧,我一个人去。我要去看看他们的五一节。要是我今晚不回来,你可以说我是给抓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