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马克思主义史学思潮成为中国史学思潮的主流。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其发展变化出现了新的态势。一方面是唯物史观的广泛传播,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人对历史发展认识的理论和方法;另一方面是史学界通过对一些重大历史问题的辩难,唯物史观同中国历史结合的程度更加紧密了。由于这两个方面的原因,马克思主义史学的自主性意识进一步提高。我们应当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各种史学思潮都有其自身的特点,但相互间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联系的。郭沫若在1929年写道:“大抵在目前欲论中国的古学,欲清算中国的古代社会,我们是不能不以罗(振玉)、王(国维)二家之业绩为其出发点了。”[36]可见马克思主义史学同新历史考证学之间是有联系的。周谷城在1944年讲到“创造中的新史学”时,一方面指出:“整理史料,乃创造新史学所不可忽视的基本工夫。直至最近,又有疑古辨伪之风,此殆可视为乾嘉以来考证风气的继续。”一方面又指出:“在疑古辨伪与考古求真的过程中,纯粹史学或史学方法论,亦有作者,如梁任公先生的《中国历史研究法》,及《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等是也。”[37]这是把疑古辨伪、考古求真同“新史学”联系在了一起。但是,各种史学之间,毕竟又有很大的不同,以致有根本性质的区别。因此,当对许多重大历史问题逐步深入探讨时,这种不同和区别就更加凸显出来,马克思主义史学的自主性意识也就随之而增强。1956年,胡绳在《历史研究》上发表长篇论文《社会历史的研究怎样成为科学——论现代中国资产阶级唯心主义历史学在这个问题上的混乱观念》,对几种有代表性的观点做了分析。作者在此文的最后写道:“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够使历史研究真正成为科学,就因为它是彻底消除在历史研究中的主观性和片面性的理论。但是马克思主义并不是保障人们无病无灾的灵符,而是引导人们克服各种困难而正确地前进的指针”;“如果我们‘掉以轻心’,也同样会失足落到主观性和片面性的陷阱中去”[38]。我们不能不佩服作者的见识和睿智,他所担心的人们“掉以轻心”的事,果然被他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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