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真道,无非就是在浮世万象中找到“我”,无非就是在跨过最后一道门之前看清楚“我”,仅此而言。安星眠陡然间有点大彻大悟。他闭上眼睛,微微凝神,再睁开眼时已经神色如常。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仇恨和怨憎啊,”他轻声说,“这位尹常思能以一己之力把皇帝和长门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个绝世奇才,他就算离开了辰月又如何?真正的珠铭,在哪里都会焕发光彩。可惜啊,他全部的光彩都被心中的仇恨所蒙蔽,空耗了这一生,不过是害人害己。仇恨,才是一道真正的无尽长门,让人就算走到生命的尽头都无法跨越。”
他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跟前,轻声问:“那么你呢,太后,促使你做出这样冒险的大事的仇恨之源,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太后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垂下头:“仇恨?我哪儿来的什么仇恨?只不过是贪欲作祟罢了。”
“可是我没有看出你贪在何处,”安星眠说,“你贪图享乐吗?贵为太后,你的寝宫简陋得还不如一个宛州土财主的姨太太的闺房。你贪图权力吗?你掌权不过短短几年,宏靖帝刚刚成年,你就迅速放权退居幕后,从此什么都不过问。请问你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抢来宫女的孩子冒充己出,究竟贪到了什么?享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