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来,我生活在一个看似平静祥和,实则被冷暴力和疏离感挤压到临界点的家庭。多少次我都觉得快要爆炸了,然而又一次次地承受下来。我不知为什么不敢迈出那一步,还是在等什么。
我能等来什么呢?
四
多少年以后,我还是总会梦到那场森林大火,一场臆想大于眼见的大火。漫天遍野的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松林、杉木林、灌木丛和茅草地,一群半大的孩子先于消防队到森林灭火。他们利用所知的常识,在西山林与东山林的狭窄隔路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出一条“防火隔离带”,并拼命挥打着树枝,使出浑身的力量和胆气,以及追寻理想般的狂热激情投入灭火。也正是由于他们及时用砍刀、锄头斫除窄道上的草,以及枝蔓横生的灌木丛,火势才没有蔓延到东山林,给消防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使得大火在短短两小时内得以全面扑灭,保护了东山林附近大面积的原始森林。这伙半大的孩子中就有包黑羽,他们十来个玩音乐的年轻人,当时正在山脚下一座林中小屋聚会,那林中小屋的主人正是赫拉巴尔故纸堆乐队的架子鼓手老皮。起火原因很快查清了,是放牧人生火取暖引发的。当时正值春节后不久,节日的喜庆气氛还未消散。而我,正陷入生命中最理想也是最惨痛的恋情里难以自拔。森林火灾我是知道的,不过看到的已是次日仍在冒烟的残灰。那座劫后余生的山与一败涂地的我一样落寞。那几个月,我用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采写工作,试图忘记那段恋情。直到两三个月后的端午节,我才突然记起已经好久没去文化路了。于是,有了狂欢后的头一次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