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十二月了,然后就要过年了,他闭着眼睛算算年头,只觉得快到可怕,今年一事无成,我已经三十岁了,人生好难,但他转念又相信自己终会成就一些事。
他终于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的日子就应该是吃饭睡觉赚钱,这件事从一开始大家都知道,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以至于年少时候的憧憬仿佛是一个可笑的谬论。
就算是个普通人,他也应该是在手术室的无影灯下将疾病切除,把生命缝合,而不是机械地拉着一个又一个人去往急诊,夜深人静的时候缩在一个暗淡的角落里,满满的挫折和疲惫。
“师傅,我能抽一支烟吗?”他问。
司机抬眼看了看夜视镜,点点头,见怪不怪,似乎每个赶夜车的人脸上都写着大同小异的落魄。
他坐在那里,点燃一根烟。面对这无法忍受的挫败,抽烟时什么都不用想,慢慢的吸,放肆的吐,在缭绕的烟雾里短暂的迷醉。
他到了车站,午夜的车站跟白天相比空空荡荡,但是灯火通明,刺眼的光线照进他酸涩困倦的眼睛里,饱和度高得好像黑白电影里永远高照的艳阳。有人倒在椅子上睡得正酣,地上放着磕碰到变形的旅行箱和破烂的背包,有人在玩着手游,还有的把笔记本电脑架在行李箱上,不停地敲着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