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罗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那你在房里好好等着,我去我爹的墓前祭扫完了就回去找你玩。”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爹墓前”几个字被她咬得重得异样。
蓉娘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裴夫人旁观着这一幕,总觉哪里不对劲,仿佛是戏台上纨绔恶霸调戏强占良家小娘子的戏码一般,若不是知道那“纨绔”是如假包换的自家侄女,她简直想用鸡毛掸子把那作死玩意从车里抽出去。
雨停时,马车也终于到了山寺脚下。
蓉娘身体虚弱,寺前数百台阶与她仿若登天长梯,中途歇息了好几回,终于来到寺门前时,原本就如新雪似的面色愈发白得近乎透明,只半合着眼睛靠在婢女身上,整个人都恹恹的,由婢女搀扶着慢慢进了寺院。
花罗却早已经上蹿下跳跑了好几趟,连行李都吩咐仆婢安置完了。
她婉拒了裴夫人的陪同,自己带着焚香纸钱等物去了后山祖坟,很快便找到了她爹裴素的墓碑。
雨后天气仍旧阴沉,参天树木投下浓重阴影,几乎与她的黑衣融为一体。她将提灯挂于树梢,在墓前肃立一刻,无声地喃喃说了句什么,随后将腰间长刀往泥土里一插,以鞘为铲,居然挖起了亲爹的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