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他还依次讲到另外几个“助力”:西洋新史观的输入,新史料的发现,欧美、日本汉学研究的进步,新文学运动的兴起等。作者把方法置于第一个“助力”,足以表明那时相当多的一部分学人的认识。
在这里,顾颉刚所说的“科学的方法”,主要是指近代考古学的方法和历史考证方法。其影响所及,有对甲骨文、金文的新认识,有新的考据论文,有一系列考古新发现,有新的史料整理,从而有了对古史的新认识。这个“科学的方法”的提倡,以胡适为最早,而王国维、顾颉刚、陈寅恪、陈垣是取得成就最突出的史家,被称为近代史学上的考据学派[61]。这个时期,梁启超在史学上有广泛的论述,他关于治史方法的倡导,产生了一定影响。
在二十世纪初的中国史学上,胡适被称作是一个“最先有方法自觉”的人。而胡适自己也认为“‘方法’实在主宰了我四十多年所有的著述”[62]。胡适以其在新文化运动中的影响,又打着“科学”的旗号,故其倡言“方法”的言论,曾一度为不少人所接受。胡适所倡言的“科学的方法”,用他自己的话来概括,叫作“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这10个字,是“胡适科学方法的商标”[63]。胡适的方法论,另一方面标榜“尊重事实,尊重证据”,另一方面又否认真理的客观性,从而否认人们认识真理的可能性。他认为“一切‘真理’都是应用的假设”,“所有的科学律例不过是一些最适用的假设,不过是现在公认为解释自然现象最方便的假设”[64]。可见,胡适的“科学的方法”实质上是实用主义方法。这种“方法”既不承认真理的客观存在,“事实”和“证据”也就从根本上失去了它的价值。而其在对待具体史事上,“宁可疑而错,不可信而错”,实则是一种历史虚无主义的方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