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秦江说什么好呢——当然他没料到,更精彩的,还会出现在以后遇到的别人身上!好了,老干办的人来了。
一一你们开始谈吧,我很忙,我去……
老干办的人没说完,吴技师便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
——单位上没头在场,我不谈。
老干办的人只好留下了:
——我上上洗手间就回来。
吴技师就一直等到他上完洗手间。
吴技师终于开口了。有幸的是,他非常认真。讲得慢条斯理,不愁记录跟不上。不时,他还要看看记录,改上几个字:
——我这儿是说有印象。不能把“印象”两个字去掉。印象也可能是错觉。你去掉印象就变得确定了,不行……对,“记得”也不可以省略的。记忆是否绝对保险,谁也担保不了,这得讲科学……
是迂,还是讲究,还是怕什么——“文革”过去近20年了,当年找人谈话可就是这种形式么?如果不这样,便能胡说八道不成?人老了,顾忌多了,余悸未定吧——秦江只好这么理解对方。
他并不是“当事人”,也就是说,日军在这里时,他并不在。为什么如此顾虑重重,不好解释。他只是用“后来听说”的字眼,听说日本人在这里呆过;听说日本人在这里搞得很神秘;听说……大而空的话少不了,能作下记录的却不多。在吴技师茫无头绪、天上地下的追忆中,你几乎捕捉不到什么线索。但你总得耐心,总在等待他有可能漏出点什么来,你得全神贯注,你得有沙里淘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