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它是你的诗集。她一边抹泪,一边肯定地点着头。
不知她何以哭得那么伤心。
我的手颤抖着,想伸出去捧过它,却没有了那勇气。我说,它……它不是真的,它不是真……真的。
十一
有一天深夜,你坐在那里,悲叹着说,诗歌远去了,诗神,再也不属于你了。那沙哑而绝望的声音真令我心碎,我觉得那声音像垂死的豹的哀叫,又像尸首横陈的战场上仅存的战马的嘶鸣。我发疯般地冲到你的跟前,哭叫着说,哥,诗歌没有远去,它会像夜晚一样,永远忠实地跟随着你。你不要去做那工作了,带着我,我们还是去流浪,你要永远地走在路上才行,那些机械的工作只会抹杀你的才情。我们从来没有害怕过走路,从来没有害怕过生活的苦,我们的生命应是与道路相连的。我现在已害怕这样的生命。走吧,哥,让我们离开这里,走到那路上去。你却只对我安慰地笑了笑说,哦,你也还没有睡着呀,看你个傻丫头,什么都较真。我哭着说,自你找了工作后,就没再提及过诗歌,也没再写过一行诗,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能过上安宁的生活。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使我快乐,而你,却在牺牲着你的理想做这一切……你却仍故作无所谓地对我说,你原来一直在路上走着,太累了,你自己也想安静安静。诗歌,你终究会写的,你不可能不写它。你最近,就想把真正好点的诗整理一下,看能否出一本诗集,好了,不要担心。说着,就用手轻轻地为我梳理凌乱的头发。我的心稍得了安慰,不再说什么。我在你的怀里不知不觉地入了梦乡。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和我都赤裸着,在草原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