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大米是用大米换玉米面。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试想,好端端、白莹莹、香喷喷的大米谁不想吃?自那年串联去了南方,我连着吃了几个月的大米,居然吃上瘾来了。时不时就想吃点大米。可是,这大米是好吃的?那时候,大米金贵,一斤能换近三斤玉米面。对于肚子来说,一顿也不容空缺,填满它颇不容易。而不论大米还是玉米面,一斤是一斤的地盘,所以,为了多填几回,只好将大米变成玉米面。殊不知这交换过程充满了辛酸。那年春节联欢晚会,换大米的演员推车上场,我心头就痛楚纠结。我立即想起串街跑巷的琐事。记不清是哪一年元旦了,已经夜晚10点了,我还奔波于街头。
我的大米没有发落完,只好在寒风中继续叫卖。直到在火车站全部换完,我才顶着西北风返回,到家时已是次日凌晨了。
换大米留给我的深刻记忆是那些不乏挑剔的眼光。抓起一把,瞅瞅,又抓一把,瞅瞅,滚来滚去的眼珠搜索不止,似乎我的大米中潜藏了什么不法人员,似乎我就是一位惯于以次充好的奸商。每每此时,我都像受了侮辱,只想为捍卫大米和我的尊严大喝一声,凛然而去。但是,倘若那样,我的大米则只能是大米,绝不会有填充三倍空间的效果。因而,我需要忍耐,忍耐出卑贱的笑,笑着解释这大米的妙处。这情境不比某人搂着人家的娃娃猜饭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