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运辉气得昏头昏脑,热得昏头昏脑,却憋着一股子气,一刻不歇地走了二十多公里,回到插队的山村。夕阳已经挂在山边,周围的热气终于渐渐地减弱。
没想到才进村口,妇女主任推着一辆大队公用自行车迎上他,一边大喊一边将自行车往他怀里塞:“快,你爸喝农药送县卫生院了,你快骑队里的车去,路上小心。快,别愣着。”
宋运辉哪里能不愣,他站那儿如五雷轰顶,腿都软了。妇女主任后面说什么他都没听到,脑子里浑浑噩噩地只有一个念头:爸是他害的。他最终也不知怎么上的自行车,梦游似的,却又飞快地歪歪扭扭地赶去县医院。
等他摔了两跤赶到县医院,天早暗了。他压根儿不知道饿,找到住院病房冲进去。他还没找到父亲的病床,他妈先看到了他。他妈二话没说,脱下鞋子劈头盖脸打过来,从来不舍得动儿子一个指头骂儿子一个字的妈这时候嘴里念念不绝:“你这畜生,你这畜生……”宋运辉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畜生,爸当年被国民党抓去那是身不由己,如今儿女因为他而考不上大学,当爸的又怎能不心痛如刀绞?他怎么还能往爸心里捅刀子?他当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站在住院病房当中挨妈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