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吟诗楼上居住的这一年,薛涛远离了浣花溪的歌哭、犬吠、制笺木模彻夜的吱呀,过上了既幽静又热闹的诗人生涯。
夜晚,她枕着锦江的波涛入睡;清晨,在墨香中醒来。一个人的岁月静好,好到生性活泼好热闹的她,有时也不希望有客打扰。
这年将尽时,她叫小蛮备足了过年的酒,便闭门谢客。
成都的冬夜很长,银针一样的雨丝将吟诗楼裹成了一枚茧。
红烛下,薛涛拆开段文昌的书信,看完深深叹息一声。
“怎么了?”小蛮在缝一只鸳鸯香囊,活泼泼问。
薛涛看着她,奇怪一个人是否疯痴了,就不会老。“没什么,你睡吧。”
在此夜之前不久的一个深夜里,长安大雪。年轻的天子不甘寂寞,带领众人出宫打夜狐。火红的狐狸们在禁苑泼命奔跑,却终究逃不过那一支支金羽箭。鲜血铺在白雪之上。
回到宫中,玉漏仍长。天子不知如何发泄年轻丰沛的精力才好,又与宦官、“击球将军”等二十八人彻夜饮酒。
饮到酒酣耳热,天子入室更衣,忽然,大殿上灯烛熄灭。雪光像一声惊呼映入直棂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