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了。
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点。
初二还是初三那一年,学校别出心裁地带我们去参观“少管所”。就像观赏一场文艺晚会,只是地点在高墙之内。少年们,或者说少年犯们表演各种各样的节目,舞蹈、唱歌、相声,这和任何一场文艺会演没什么差别,除了他们声泪俱下的演说和饱含着后悔的劝诫。我当时嗤之以鼻,我认为我一辈子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我的人生,应当是光彩的,让人憧憬、让人羡慕的。
文艺会演之后,学生们离开大礼堂,我在一片唏嘘声里回头,看到了那些少年愣愣地看着我们的、渴望离开的,或者说是渴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眼神。
如今我要变成那些看着学生们离开的人了吗?我,我要变成少年犯了?我慌张地看着那席卷而来的黑色夜幕,心里就像要被吞噬了一般压抑,我揪着衣领,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有。
顾跃攥紧我的手,咆哮似的对我说:“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啊?”他说了什么?
他把我的手从衣领上扯下来,我发出吃痛的抽气声,他眼睛一暗,把我的衣袖捋上去,手腕到手臂一片青紫。
“该死!”顾跃小心地把袖子放下来,其实我想告诉他不必那么小心,它一直都在疼,袖子压不压着都疼。顾跃不断地咒骂着,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