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幸福感很快被天要黑的恐惧所笼罩。我觉得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人已经暂时不是人了。随着天色渐渐昏暗,路边开始出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人。我感觉周围有很多野兽盯着,不过幸运的是,我也是其中一头,而且奔跑的速度大家都差不多。我想,只要我不停地奔跑,就相对比较安全。现在,市中心势必是人最多的地方,最不安全。我想,我可以跑到长江旅馆去,我坚信善良的大妈是不会成为兽类的。
但我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怨恨,大妈会不会正在借着这个机会放火烧旁边的花园大酒店呢?想到这儿,跑得满头大汗的我打了个寒战。
冬天的黑夜是火速来临的。原本我还能分辨周围的人是男是女,现在我只能分辨周围到底是邮筒还是人了。
我开始放慢脚步。我跑过一个桥洞,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但是,十米以外就是光明,是相对黑暗而言的小小的光明——只是没有全黑的天色而已,而且黏稠得似乎和漆黑粘在一起一般。那是堕入漆黑的一个前奏,模糊得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