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晨,我到厕所去,恰好有人在里边唱着:
我是好男儿,
我要马革裹尸归!
我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直在门前等了十几分钟,结果我看见了他是那两人中高些的。他向我垂下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从这句话上,便引起了我们以后见面常常打招呼。
他第一次到我的屋里来,已经是十几天以后。他约我同田雨去吃酒。
“讨厌的东西!”
他走后,田雨在骂着他;我不同意他这样看待一个人——鄙视,无情……我仿佛是教训着他:“你不可随便骂人!”
他从床上跳起来,“怎么?”
“不怎么,不可以随便骂人!”
“我要骂,我就骂!”
“他有什么值得你骂的呢?”
“你没听见他唱的歌吗?”
“我认为是好歌。”
“是的,好歌;可是他那哭丧的调子,给谁听见,谁不感伤啊?也许只有你高兴听。”
我笑着扯着他的手说:“少说话吧,吃酒去。”
“我不去啦!”
“你不去,你不应当答应他。你说话当放屁了吗?”
他看我气愤了,便顺从了我。
我走进门的时候,在很小的房间里,已经放了很大的一张方桌。桌上蒙好了白色的桌布,没有任何吃酒之类的用具。我知道我们早来了些,可是又不好再走开去。我随便坐在一把椅上,田雨仍在墙角边站着,我要他坐下来,他说到吃酒的时候再来,然后便一个人走了。我呆坐着,只等着酒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并且请我吃酒的人的姓名,都不知道。于是问了那个歌唱者:“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