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弗看得出来,他并非在为哪个臣子的奏疏生气,这等表现,应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心头稍稍一忖,她柔声启口,问道:“是朝堂整肃上遇了什么难处?”
杨衍还闭着双眼,叹了口气,缓缓拉下了她的手。
“舅父,”
谢弗一愣,脱口便问了一句:“什么?”
杨衍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她,说道:“舅父上表,为郑氏族众求情,想让朕免了坐罪连诛这一茬。朝中有附议者,亦有反对者,如今两方僵持不下,朕有些发愁啊!”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弗略略一想,却也不意外于父亲的做法。在公有唇亡齿寒的顾忌,在私,牵连无辜之人,也向来不是父亲所为。只是国之律法在前,逼宫夺位这样的罪名,不诛九族……恐怕还没有哪一朝有过先例。
也怪不着杨衍为难了。
这样想着,她低眉一笑,转身走过去给他倒了一盏参汤,硬逼着他饮了半碗去。
而后,她方才说道:“萧氏出了个里通外国的叛臣,却也还有一个力挽狂澜的功臣,族门因此倒也可保,不至于死伤太多无辜。而郑氏……”想起郑渥,谢弗深深一叹,继而道:“若说怪罪怨恨,这世间只怕没有比父亲更恨郑渥的人了。毕竟是父亲一手栽培起来的人,早年师从父亲的那几个世家子里,陆兰庭比他都不如。可真算起来,郑氏之中,犯上者也就那兄妹两个罢了。其余者众,倒都是远离政局之人,此番倘或牵连坐罪,也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