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起飞时一样,太空船静静地、不声不响地返回地球。它不偏不倚落在着陆地点,主气闸随即打开。两个人一面小心翼翼地钻出来,一面搔着长满胡茬儿的下巴。 然后,红头发那位慢慢地、刻意地跪下来,在混凝土跑道上印下坚实而响亮的一吻。 他们挥手驱走聚过来的人群。从飞奔而来的救护车中,已经跳出两名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但他们同样作势表示婉拒。 格里哥利?鲍尔说:“最近的淋浴在哪里?” 立刻有人带他们去。
他们全部围坐在一张会议桌旁,这是美国机器人与机械人公司主要成员的全员会议。 鲍尔与多诺凡慢慢地、高潮迭起地讲完一个生动且扣人心弦的故事。 苏珊?凯文打破随之而来的沉默。过去这几天,她已经恢复了冰冷且有些尖酸的镇定——但脸上仍透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严格说来,”她道,“这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当我们首次向金头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希望你们有人还记得,我曾不厌其烦地对它再三强调,要它务必拒绝任何会产生矛盾的资料。那时,我曾说过类似下面这番话,‘若有导致死亡的答案,你千万别激动,我们根本不在乎。只要把那一页还给我们,忘掉这件事就好。’” “嗯——嗯,”兰宁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很明显。那项资料进入它的计算机制后,产生了控制恒星际跃迁最短时段的方程式——这意味着人的死亡。统一公司的机器会完全崩溃,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但我已将死亡的严重性贬低——并非整个取消,因为第一法则永远无法违反——刚好足以让金头脑能对这个方程式多看一眼;足以给它时间去了解,这段时期过后,那些人会起死回生——正如太空船中的物质和能量会重新出现。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死亡’绝对只是暂时现象。你们懂了吗?” 她环顾四周,大家都在专心聆听。 于是她继续说:“所以它接受了那项资料,但并非毫无疑虑。即使只是暂时的死亡,严重性又打了折扣,仍能使它陷入非常轻微的失衡。” 她以平静的口吻公布答案:“它发展出一种幽默感——那是一种逃避,懂了吧,是勉强逃避现实的一种方法。它变得喜欢恶作剧。” 鲍尔与多诺凡同时站起来。 “什么?”鲍尔喊道。 而多诺凡的反应还要生动得多。 “就是这样。”凯文说,“它照顾好你们两位,确保你们的安全,但你们无法操作任何控制仪器,因为它们不是为你们准备的——而是专供幽默的金头脑操作。我们能用无线电呼叫你们,但你们无法回答。你们有很多食物,但通通是豆子和牛奶。然后你们死了,姑且这样说,接着又重生,但你们的死亡经历被安排得……嗯……很有意思。我真希望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那是金头脑得意的小玩笑,但它无意造成伤害。” “无意造成伤害!”多诺凡喘着气说,“喔,可惜那可爱的小鬼没有脖子。” 兰宁做了一个肃静的手势。“好啦,这是一场混乱,但全都过去了。现在怎么办?” “这个嘛,”玻格特平心静气地说,“改进曲速引擎的责任显然在我们身上。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免掉跃迁的时间。在这个前提下,既然拥有大型超级机器人的机构只剩我们一家,我们一定要找到答案。到那个时候——美国机器人公司将有恒星际飞行的能力,而人类则有建立银河帝国的机会。” “统一公司要怎么打发呢?”兰宁问。 “嘿,”多诺凡突然打岔道,“这点我想提个建议。他们害美国机器人公司陷入好一场混乱,虽然不如他们预期中那么糟,而且圆满收场,但他们的意图可不值得恭维。而格里和我是主要的受害者。 “好吧,他们想要答案,而答案已经出炉。把那艘太空船交给他们,附上保证书,美国机器人公司就能收他们二十万,再加上建造费用。如果他们测试那艘船——那么在金头脑恢复正常之前,我们何不让它再找点小乐子。” 兰宁严肃地说:“在我听来这个提议合情合理。” 玻格特随口补充一句:“而且绝对遵守合约。”